“文大哥一定有他的安排。”
他知道,这丫头向来对文九章言听计从,如此情形下,搬文九章来劝她最是好用。
况且假使者毕竟是他的人,就这样被一剑斩杀,对朝廷,天地会和他自己三方,都不好收场。
却见那使者被杨红鸳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半句话来,瘫在地上迟迟未能起身。
就连那被精心修补过的圣旨惊惧之间都被他扔在地上,如弃敝履。
骨碌骨碌——
厅堂内一片死寂,就连文九章手中的羽扇摇动之声都仿佛近在耳边。
圣旨滚动之声格外刺耳。
杨红鸳眼底怒潮翻涌,全然没有发觉张武“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她果真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杀意强压了回去,“好吧,是我鲁莽了。”
话音刚落,那诏书好巧不巧,恰恰滚到张武脚边。
张武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捡起圣旨,扔在使者脚边。
“拿着,别跟条狗似的在地上趴着——”
咳咳——!
文九章温声岔开张武无礼的话头,“红鸳,你的剑太快了。”
文九章羽扇轻点,示意侍从将抖如筛糠的使者扶起来。
“有的时候,快,反倒会伤了自己。”
“张武,带使者下去,好生招待。”他吩咐道。
张武抱拳领命,铁塔般的身躯往使者身前一横,恰好挡住杨红鸳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对了。”文九章笑意不减,温润如常,“再备些安神的参茶。”
使者如蒙大赦,慌忙拢起撕裂的诏书,一刻不敢停歇,跟着张武匆匆离去,临走时靴跟绊在门槛上,险些摔个趔趄。
文九章神色自若,笑意渐冷,目送着使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啧。”
杨红鸳不满地咂了咂嘴,起身就要离去。
——咔!
身后一声脆响传来。
青瓷茶盏在文九章掌心爆裂,瓷片深深扎进皮肉,鲜血顺着桌沿蜿蜒滑落。
“文……大哥?”
她从未见过文九章如此形于色的怒意,即使城楼下仅有的三门炮之一因为操作不当炸了膛,他也只是淡淡地拂去烟尘,唤人收拾碎片。
“我文九章起兵至今,还未受过如此委屈!”
他用力拔出掌心碎瓷片,“红鸳,你方才看那诏书内容,的确是这样写的?”
杨红鸳大步上前,眼中满是确信,“千真万确。”
“这就怪了……”文九章幽幽地摩挲着指尖的碎瓷片,“我总觉得,能够忍辱负重割据淮南,曾经被万民拥戴的太子,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人坐上那个位置后,是会变的。”
甲胄碰撞之声由远及近,张武大步走进宴会堂。
“当断不断!事已至此,大哥还有何可犹豫的?”
文九章的目光越过杨红鸳,看向张武的目光如刀,带着些许审视。
“接着说。”
“今日我天地会被朝廷如此辱骂,正是群情激奋之时。”
张武侧目看向杨红鸳,暗含着怂恿继续说道:“不如设宴杀使者,壮军威,即刻与官军开战,直取狗皇帝性命!”
“杀使者……可要不死不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