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秀啊？”“嗯。”万里晴不怎么配合，摄像头一打开，他就开始扮鬼脸，叶空雨只好用手指撑着他的两边嘴角，露出一个假笑的怪模样，还挺可爱，叶空雨没看镜头，侧头盯着万里晴的嘴巴。拍好后，他发了微博，配文——清白之年，有你有我。“好甜，雨后天晴发糖啦。”“两位要是演个青春校园剧，我绝对看啊。”“这次校庆有k神演讲，我特意向领导请了天假，我要追线下。”“哈哈，还线下，这是追星吗？”“我是隔壁美院的，也去凑热闹，主要看谈女神。”“……”万里晴从屏幕上收回目光，再次跟叶空雨确定：“你真讲这个啊？”叶空雨点点头。万里晴真服了。那天，叶空雨说演讲主题就写他的机灵鬼男友，万里晴以为他是胡侃呢，昨天想起来，问叶空雨稿子写好没，他说好了，万里晴拿过来一看，标题——我的机灵鬼男友。还是篇议论文，论点清晰，论据充分，论证有力，真要把万里晴夸上天了。万里晴握着他的手：“走吧，咱们秀恩爱去。”校庆一个月前就开始预热，预告片、宣发活动做得如火如荼，从正门进去，可以看到广场上立着一个龙形的雕塑，它是陆珂文带领门生创造的作品，以圣母殿盘龙柱为灵感，寓意着西大龙跃千年般的腾飞梦想。许多学生在这里拍照打卡，等人少了，万里晴也拽着叶空雨过去拍了张。“空雨，朝朝。”身后有人叫他们的名字。万里晴回头，是谈宁和叶盛夏。人间四月天，正是好时节，谈宁身着藏蓝色旗袍，发鬓斜挽，簪子上的碎玉轻轻晃动，她气色红润，眉眼含笑，相比初次见面的清冷，万里晴觉得她轻柔了许多。“阿姨。”万里晴乖乖叫人，还朝叶盛夏喊了声，“哥。”叶空雨：“……”怎么突然改口了？但他也没阻止。路过的人在谈论校友林，这是由校友发起的捐赠项目，谈论声挺大，叶盛夏听到了。他跟叶空雨说：“你这么大手笔，北彻知情吗？”叶空雨以kb的名义，给西大的建筑系捐了栋教学楼。“不知道，我公款私用。”叶空雨说。“……”万里晴暗暗戳了戳叶空雨胳膊，示意他，好好说话。“知道。”叶空雨丢下两个字，勾着万里晴脖子，把人拖走了。“你别压我肩啊，沉死了，你把我发型搞乱了……”万里晴的控诉声渐远。谈宁笑着说：“他们看起来感情真好。”叶盛夏望着两人的背影，不无怀念道：“要是外公能看到就好了。”谈宁思忖着，一个想法在心里悄然而生。星月礼堂的门口架着摄影机，编导系的学生在实时抓素材，跟摄影师站在一起的是校社团的记者，她们看到叶空雨眼睛都亮了，立刻举着话筒冲过来：“k神，能问您几个问题吗？”“可以。”叶空雨停下脚步。记者问：“您为建筑系捐楼的初衷是什么呢？”叶空雨答：“我男朋友是建筑系的。”万里晴：“……”记者把话筒举向万里晴：“学长，您是特意来陪k神演讲的吗？”“不是。”万里晴微微一笑：“我是来看他笑话的。”记者：“……”“k神！”旁边很嘹亮的一嗓子。万里晴转头，是那个大金链，叶空雨的死忠粉。“我是来应援的。”大金链从包里掏出一个灯牌。万里晴：“……”哥们，你太有节目效果了。上午十点，美院的领导致辞后，叶空雨是第一位登台演讲的，万里晴坐在观众席，举起相机，咔咔咔，一连拍了好些张。“……在光影的明暗之间，是镜头与这个世界的博弈，摄影师的作用就是探索与平衡，用独特的视角、深层的理念，进一步突破建筑摄影传统叙事的边界……”这样的场合，叶空雨当然不可能搞怪，他准备了两篇演讲稿，眼下讲的是建筑摄影的未来，专业词汇高频蹦出，但并不乏味，万里晴被深深吸引，甚至跟着思考，这个领域在不久的将来是否会被人工智能替代。他又想到了王婆婆，她留给人间的最后一面，是她那双具有神性的眼眸，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达，是薛杭与她的孙子极像的容颜，使她放下戒备，这就是生命的偶然连接。人工智能会有这样的情绪吗？万里晴不知道。也因此，让他更加确定了，他作为一个创作者，要珍惜还可以表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