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监狱的图书馆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安静,但这份安静之下却涌动着难以察觉的暗流。鲍玉佳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群体心理学》,目光却落在书页间的空白处。距离上次的分组风波已经过去一个月,表面上的对立已经平息,但一种更加隐秘的操控正在悄然进行。
"听说要调整监舍了。"程俊杰在书架间穿梭时,状似无意地对曹荣荣说道,"这次是按籍贯分,同省的要住在一起。"
曹荣荣整理书册的手微微一顿:"这是谁说的?"
"大家都在传,"程俊杰压低声音,"说是为了方便管理。"
这个消息很快在犯人中传开。安徽籍的鲍玉佳、河北籍的武京伟、陕西籍的张帅帅......每个人的籍贯都被拿出来讨论。一种基于地域的新划分开始在监区内形成。
"老魏,咱们都是北方人,得互相照应。"伍华权找到魏超,用带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说出这句略显滑稽的话。
魏超茫然地点点头,他简单的大脑还理解不了这其中暗藏的玄机。
第二天,在工场劳动时,鲍玉佳注意到一个微妙的变化:相同籍贯的犯人开始自然地聚在一起工作,交流时也多用方言,刻意营造出一种排外的氛围。
"这样分有道理,"晚饭时,张帅帅对鲍玉佳说,"同乡之间更好沟通。"
"你真的这么认为?"鲍玉佳放下筷子,"还记得上次按单位分组的后果吗?"
张帅帅沉默了。他环顾食堂,发现确实已经形成了以籍贯为界的新圈子。
更精妙的操控在第三天显现。在集体学习时,负责分发学习材料的程俊杰"无意中"将一些重要的参考资料主要发给了某些地区的犯人。当其他犯人提出异议时,他抱歉地解释:"我以为这些内容对你们来说太深了。"
这种隐形的歧视比直接的排斥更具破坏性。它不仅在资源分配上制造不平等,更在心理上强化了群体间的隔阂。
"我觉得有人在故意制造地域对立。"当晚,曹荣荣在医务室值班时对鲍玉佳说。
"而且手段很高明,"鲍玉佳点头,"不像上次那样直接挑拨,而是通过细微的差别对待来制造矛盾。"
事情在第四天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在工场,一批新到的原料需要分类,负责分配的伍华权按照籍贯进行了划分。当鲍玉佳所在的安徽组发现分到的原料质量明显较差时,组员们的情绪开始激动。
"这明显是欺负人!"一个年轻犯人愤愤不平。
"别冲动,"鲍玉佳按住他的肩膀,"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但他的劝阻来得太晚。午饭时,安徽籍的犯人们自发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如何"讨回公道"。类似的讨论也在其他籍贯的群体中进行着。监区内弥漫着一种危险的对抗情绪。
第五天,冲突终于爆发。在洗衣房,一个安徽籍的犯人和一个河北籍的犯人因为洗衣机使用顺序发生争执,继而演变为推搡。虽然被及时制止,但双方的支持者迅速聚集,场面一度紧张。
"都回到自己的位置!"管教的呵斥声让人群暂时散开,但怨恨的种子已经播下。
鲍玉佳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出幕后操纵者。他找到张帅帅:"我需要你帮忙留意,看看是谁在传播这些地域对立的言论。"
"你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张帅帅问道。
"肯定是的,"鲍玉佳肯定地说,"而且这个人很了解监狱里的动态。"
调查进行得并不顺利。传播谣言的人似乎格外谨慎,总是在私下场合、用隐晦的方式进行煽动。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犯人开始自发地维护这种地域划分,认为这样"更有利于团结"。
转机出现在一周后。梁露在整理仓库时,无意中听到程俊杰和伍华权的对话。
"......只要让他们自己斗起来,我们就好办事了。"这是伍华权的声音。
"但这样会不会太明显?"程俊杰显得有些犹豫。
"放心,这次用的是新方法......"
梁露不敢久留,匆忙离开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鲍玉佳。
"果然是他们,"鲍玉佳若有所思,"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的直觉很快得到了验证。第二天,监区内开始流传一份"地区能力评估表",上面根据籍贯对犯人的各项能力进行评分。这份明显带有歧视色彩的表格在犯人中引起了强烈反响。
"这是谁弄的?"张帅帅愤怒地质问。
"不知道,"曹荣荣摇头,"但已经在各个监舍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