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了二房的邹氏一眼。李美玉教导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嫁的不过是个续弦的郡侯，还比自己大了将近二十岁。她又看了三房的刘氏一眼。刘氏正笑吟吟的同李嫣然在说话。李悠然则被李玉韬拉到了一旁，低声道：“远寒哥哥怎么还没回来？”李悠然解释：“哥哥昨天刚派人过来报信，说是晚上就能到家。”正说着话，有管事的嬷嬷过来道：“二小姐，先前夫人说几家可能会来七、八个嬷嬷，十几个丫鬟，钱嬷嬷就把人安排在了暖芳院那边，可没想到今天各家来了十几个嬷嬷，二十几个丫鬟，地方不够了…”王老太太之前派人给远房的各家送过信，当时那些远亲都说有事情，只有两户人家能抽出时间观礼，可没想到临到头到，竟然除了一家仍在服丧期的不方便前来之外，其他几户都赶来了。这样一来随过来的人骤然增长了很多，原来安排招待她们午膳的地方就不够大了。她道：“那就把嬷嬷和丫鬟们分开，嬷嬷们依旧安排在暖芳院，丫鬟们就安排在流芳阁旁边的厢房。”那嬷嬷如释重负，露出欢喜的笑容来，道：“还是二小姐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吩咐在厢房摆桌子。”李悠然也松了口气。还好姐姐吩咐家里的嬷嬷提前把摆宴席的桌椅都清理了出来，不然今天就算是开在了厢房也没有椅桌，让外人看见了，只怕是要笑话李家破落了。跟随在王老太太身边伺候的钱嬷嬷一直盯着李悠然看。王老太太同人寒暄了一会，转头留意到，随口问了句：“你这是在看什么呢？”钱嬷嬷小声道：“二小姐的模样实在是生的太好了。”王老太太也看向李悠然，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悠然性子乖巧又温顺，确实讨人喜欢。”钱嬷嬷没再说什么，王老太太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一旁花枝招展正同小姐妹嬉闹的李风华，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点点亮了。打算随着婚期的渐近，向来淡定从容的李嫣然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会儿要素兰把带去赵家认亲的鞋袜再清点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的；一会儿吩咐迎春把请客的菜单拿给她看；一会儿叫了程富家的进来，问她：“跟过去的婆子你可都交待清楚了？摊嫁妆的时候让她们无论如何也要看好我那几盒首饰匣子，里面有几件东西可是长房和二房老祖宗赏的，都是些老物件，现在有钱也买不到，若是被人摸了去。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回来给几位老夫人和老安人磕头。”程富家的笑道：“您就放心好了！就是我们这边不盯着，赵家也会派人盯着的——还没有进门的新媳妇就丢了嫁妆，徐老夫人也不会同意。”李嫣然虽然颔首。可眉宇间依旧忧心忡忡的。程富家的看着她情绪不对，想了又想，去见李悠然：“大小姐当家惯了，如今突然甩开手，只怕是一时不习惯，家里的横竖有老夫人和夫人，二小姐闲的时候不如多去大小姐那里坐坐。”自从添妆的那天李悠然无意间帮着处理了招待客人用膳的问题之后，李嫣然的事莫明其妙地就多了起来。不是这个来问摆什么香就是那个来问用什么碗。她烦不胜烦，见王氏也忙得团团转。又都是姐姐出嫁的事宜，只好耐着性子给那些管事的嬷嬷示下。如今听程富家的这么一说。她的心弦顿时就绷了起来，丢下手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去了李嫣然那里。李嫣然屋里床上、椅上、桌上到处是衣服，她正和素兰挑着衣服：“我还是觉得第二天认亲的时候应该穿那件大红色的宝瓶牡丹的褙子好，蝴蝶穿花太轻浮了。可这件蝴蝶穿花是刻丝，又比杭绸好一些…”那种患得患失的踌躇，李悠然还是第一次看见。姐姐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不由得“扑哧”一笑，上前拎了那件大红色宝瓶牡丹的褙子，道：“姐姐哪怕一分钱嫁妆也不出，外祖母都会恨不得把自己那点私房钱拿出来贴补你，何况还有舅舅舅母，一准是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哪里还会在意这些。”周嫣然恍然。这原本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怎么她就想不到了呢？她隐隐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太过急燥，索性就留了李悠然陪她，姐妹俩有事你提醒我，我提醒你，她的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恢复了原来的精明能干。李悠然见李嫣然恢复平常的心态，不由暗暗为她高兴。她放下心来，闲暇的时候，开始收拾自己的首饰细软。素兰笑道：“二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呢？家里这些天有些忙，服侍我们的人我们又不熟知秉性，若是被哪个有心人看见了放在心上可就麻烦了。您还是把这些东西赶紧收拾好了——钱财不外露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