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装作沉睡的样子,没有出声打扰。李嫣然默默的流着泪,真到临近天明,才昏沉沉睡了过去。李悠然等了一会儿,听着耳旁传来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方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帮着李嫣然把被子仔细盖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亮,李悠然叹了口气,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孩子。怪人让心疼的。待锦川和离城的中秋节的节礼送到的时候,李悠然姐妹也终于找好了借口,等到中秋当天早早的赶去了庄子里。说是找借口,其实无非就是全了长辈的面子罢了。年年去庄子,庄子那么大,除了管事程富一家是自己人,其他的还不是王老太太和王氏帮着雇佣张罗的,有点风吹草动,肯定早早的有人上门禀报了。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李嫣然小声告诉李悠然:“庄子那头再怎么收拾,也是蚊虫成堆,到时候你直接跟着我去湖边放灯,等灯放完,咱们就回来,不用在那儿久留。““嗯,我知道了。”李悠然姐妹的母亲当年也是大户人家,人去了,将手里捏着的嫁妆全部留给了三个孩子。有庄子有铺子,李建安上任之前,一直是自己打量,后来要离家了,才郑重交给王老太太。王老太太于公于私管理的还算妥帖,后来家里中馈都交到了王氏手上,于是每年所有属于李悠然姐妹的私产,王氏都会象征性的把账目派人送去离城,让李建安过目。庄子庄子位于城郊的一处良田中间,占地不过十来亩,却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亭台楼阁,花木繁茂,景致十分的优美。未出城前,轿外的叫卖声,说话声,喧嚣又热闹。李悠然掀起一点挡帘,透过缝隙向外张望,回头时,就见李嫣然沉默的靠着车壁坐着,神情中带着一丝思念的悲伤。李悠然回身握住她的手,轻唤了一声:“姐姐。”李嫣然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妹妹,心里的难受劲儿,稍稍缓解了一分,那种有人可倚靠,相依为命的感觉多少冲淡了一丝心底的悲凉。她反手握住李悠然,什么都没说,只是侧身轻轻靠在了她的肩头。李悠然一动不动,挺直身板,任由李嫣然靠着自己。轿子一直抬进了庄子前院,李悠然跟在李嫣然身后下轿,刚站稳,耳边传来程富恭敬的声音,她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院子里铺砌着整条的青石板,窝窝点点却清扫的干干净净,微风拂面,满园子月季的花香四处飘荡,从前院通往正厅的道路两边,各种着两株老槐树,树冠如伞,走在下面,头顶明媚的阳光半点也照射不进来,凉爽极了。进了屋,四面墙壁略显昏暗,厅堂的黑漆香案,太师椅,茶几在树影下朦胧昏暗。据说这里原本是李悠然姐妹的母亲和父亲置办下来,打算留着生完孩子之后,一家四口过来避暑的庄子。结果因为不幸难产,庄子收拾好了,主人却一次都没有来过。李嫣然靠坐在椅子上,一颗心莫名就变得踏实,愉悦起来。这里是她的庄子,是她母亲留给她们兄妹三人的住处,是属于她们自己的家!平日里程富都是每隔半月就亲自过府去汇报一下庄子里的收益和具体事宜,眼下到了中秋,庄子里事情繁忙,也没顾上过去。小主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程富忙立在李嫣然面前,恭敬而不失殷勤的主动汇报起庄子里的收益,中秋节礼的派送,之类杂七杂八又必须请示主子方能定夺的事情。李悠然瞧着这庄子里的布置很有些意思,眼睛不时四处打量着,在李嫣然看来,则是两年未归,瞧着新鲜,被她这可爱的样子逗得直笑。李嫣然因有事要和程富说,怕李悠然不耐烦,遂吩咐程徐氏:“你陪着二小姐四处转一转,我和程总管去账房说话。程富两口子恭声应喏,一个跟着李嫣然去了账房,一个陪着李悠然去了后院。后院很宽敞,栽种着成片的樱桃树,现在已经过了季节,没有新鲜的樱桃可以吃。程徐氏领着李悠然从直通后院的角门出去,沿着小路走几步拐个弯,眼前赫然一片果实累累的柚子林。程徐氏说:“这片林子熟的最好,昨天刚开始往下摘…”“姐,姐姐!?”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李悠然抬头看去,就见几个正在帮忙扶着梯子的下人里面,有个八九岁年纪的小丫头,穿着件粗布衣裳,正一路小跑着奔过来。樱莹小丫头跑得急,后面还追着个婆子,看样子气急败坏的,追上了人,直接一巴掌扇下去,恶狠狠的样子很是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