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也觉得我很漂亮吗?”我这样打趣她,学着从前最不喜的那个顾家小姐一样,露出俏皮纯真的笑容,然后眼睁睁看着她的耳尖染上绯色,转过头去。又是这样,一点面子不给。我渐渐没了逗她的心思,只想着草草结束这场为了彰显我“单纯,古灵精怪”的戏剧。我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顺手推舟般给她递了个台阶:“我开玩笑的,这样也太自恋了。”没想到过了半晌,也没等到她的答复,这让我感到被冒犯了。我没再搭话,戴上耳机,随机点了首母亲前些天让我拉的曲子。军训的七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只是略施小计,拿出了我惯用的,和别人套近乎的方式,迅速地让她对我产生了兴趣。不过她倒是和我之前见过的人不太一样,我隐约能感到她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侵略感,这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还是和她保持着那个界限,不是陌生人,但也没那么熟悉。她却是一点也没发觉,依旧那么执拗地来向我示好,那我就顺着她应承几句,就像一面镜子,她照出什么表情,我就摆出同样的。直到九月一的那个雨天,她真正意义上的情绪失控了。本身还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打趣着,听到她那句“好好吃饭”眼前突然浮现了母亲逼着我吞下我最讨厌的紫甘蓝的画面,顿时一阵反胃,呛了她几句。然后……她撇下一句“我明白了”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怔愣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把她递给我未撑开的伞。e=(?o`)))唉,你跑什么啊?这下也不气了,我只是觉得好笑,你的伞还在我这啊……赌气一般的,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刻意没去找她。某个周末,侯昊洋来我家喝下午茶,母亲心血来潮,给我们端来了她最近研究的苹果派和梅子花茶,我轻轻抿了一口,味道很清甜。记得小时候和哥哥捉迷藏,他告诉我无意间撞破母亲偷吃甜点的模样,我当时还怀疑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莫不是脑子坏了吧?现在看来…也不是完全不可信了。侯昊洋还是老样子,一点架子没有,给我说着他新同桌有多么有趣,看着小古板,其实老喜欢开一些冷幽默,而且,还见过她兜里常常塞着各种各样的糖果。我当时是怎么回的来着?笑着嘲讽他:“别自找没趣了,很明显人家很讨厌你。”是啊,当时怎么没想到呢,但凡我多问一句他同桌的名字。艺术节的时候,我第一次在一中演奏了我引以为傲的小提琴,拉的曲子是《富士山下》,一曲终了,台下无不为我欢呼。前天晚上简珩终于鼓起勇气加了我的微信,想必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吧,我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想知道她有没有来赴约,可惜是灯光太亮,人群太吵,她太胆小。我眼神暗了暗,转身回到了后台。至少这里很安静,我能仔细地听见我的心跳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响起,我知道她来了,就在门口。像是渴望她会说什么,我抓紧了顺滑的布料,仿佛这样能让我的心跳得慢一些。“…你拉得很好。”笨蛋……我真是可笑,还渴望她嘴里能说出来什么安慰人的话么?她见我没有想回答的念头,转身想离开了。又是这样。为什么不再说点什么呢,我开口抛出了一个看似突兀的话题,我跟她讲我小时候怕黑,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再次地,等待她的回答。这次她正面回答了我,把玩着那根本该系在我脖颈上的蓝丝带,我突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于是试探道:“我也觉得麻烦。有些关系刚刚好就够了,不需要再进一步,你觉得呢?”她又退缩了,“也许吧。”这是她说的最后三个字。再算算时间,她给我的第一封信,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写的了。刚开学没几周我就去应聘了广播站,老师说我的嗓音是天赋,甚至破格让我当了组长,运动会我没报什么项目,我对运动也不怎么感冒,只是小时候被母亲安排学了不同的运动入门课,后来发现我都没什么天赋就作罢了,不过,我的游泳倒是特别棒(除了刚开始脚滑那次)。不过侯昊洋跟我说简珩报了四百米,想到她军训那一副瘦弱样,我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第一天来找我的时候,双手插兜,一脸“与世无争”的模样,要不然说你讨人厌呢,大热天的穿着外套,冷着脸朝我走来了。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自然是没空注意她犹豫的心情,也没注意她冰凉的手掌。我一直很在意我的家庭,来到一中后,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了,至少大部分同学讨好我的时候,没有再提到“上官家”。但我忘了侯昊洋这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