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却还不死心,似乎认为自己是个浑身散发出圣洁之光的圣母。此刻正顶着巨大压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努力做“挽救一个可怜小生命”的伟大壮举。
云想轻笑了一声,反问:“我很好奇,你们医院很闲吗?不过一夜之间,楼上住院部的消息就传得满医院皆知了?”
妇产科医生被问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想要狡辩什么。
云想却一秒收了笑容:“我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呵,你为什么会了解我的情况?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医院公然散布病人隐私,将病人隐私当做同事之间的八卦谈资吗”
她半张脸缠着厚厚的纱布,还坐在轮椅上,明明看起来是很病弱的模样。可被她冰冷眼神盯住的医生却莫名打了个冷颤。
“你刚才的话我已经录了音。如果不想被我起诉,我在你这里就只是个陌生的病人。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想要一个强奸犯的孩子,我的诉求是立刻安排手术。可以做到吗?”
“没……没问题。”妇产科医生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直到写好病历,安排好手术并客客气气地送走云想后,医生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云想是她的病人,又不是她的领导!她刚才的态度未免太恭敬了吧?
不过,那个叫云想的女人的眼神真是很吓人。
她想到之前听到的一种说法,说云想家全家灭门其实就是云想伙同奸夫干的。
当时她觉得荒唐,可如今想想搞不好是真的!不然她为什么这么执着打掉这个孩子!
这种丧心病狂,为了脱罪能对自己下这么重手做苦肉计的女人,自己可惹不起。
云想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无意识中达成了恐吓医生的成就。
顺利地缴了费,云想有些焦急的等待着。
还好,一直到她进手术室,都没有再冒出什么不速之客。
然而,就在她准备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
“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一道有些古怪声音在无人的手术室突兀的响起。
云想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发现找不到说话之人。她骤然起了一阵恶寒:“谁在说话?”
“怎么了?”麻醉医生拖着托盘走进来。
“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云想有些不确定的问。
“什么?”麻醉医生露出个迷茫的眼神。
而就在这时,云想又听见了那个声音:“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
云想看着麻醉医生并没有动的嘴唇,也终于意识到,那道声音是从她脑内传来的,而且那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仿佛是机械合成的电子音。
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一般人早吓坏了,但云想却反而松了口气。
她一直都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周围的人,乃至她自己都透着古怪。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如今诡异的事情真的出现,反倒是证实了她内心的“胡思乱想”。也让她可以重新审视自己,审视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世界。
“你是什么东西?”云想在脑中反问。
可脑海中那道机械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说了一遍:“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
云想直觉好笑:“杀死?只有能够独立生存的生命个体才能被杀死。一个黄豆大小,不依靠母体分分钟死亡的胚胎,你跟我说杀死?”
脑中那道机械音仍然是持之以恒的重复那句话:“你不可以杀死这个孩子!”
仿佛设计它的人只给它安排了这么一句话似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5)
云想被吵得不耐烦了,也懒得再理会脑中这个“复读机”了。
她看向麻醉师,认真问:“这么简单的手术,我想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医疗疏忽。比如,手术没做成功,孩子其实还在这种情况,对吧?我会闹上电视,告上法庭哦。”
她要将一切意外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见麻醉师神色微微一僵,云想裹在纱布下的嘴角勾了勾。
果然不该以正常的思维来揣测这个诡异世界里的每个人。
真的是太诡异了,明明这些人看着是正常的,可在想让她留下孩子这件事上,好像突然就变得没了底线。
与此同时,脑中那个“复读机”终于换了一句话:“请立刻停下你的危险举动,否则将对你采取惩罚措施!”
然而,听到这话,云想的反应却并非害怕,相反的,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暗藏着的反骨基因瞬间觉醒了。
惩罚?呵,她倒要看看她脑子里这鬼东西怎么惩罚她!又凭什么惩罚她!
于是,云想毫不犹豫地示意护工扶她躺上手术台。
“惩罚开始!”伴随着脑中的机械音,一阵剧痛袭来。
仿佛有人用数根牛毛钢针狠狠地扎她的脑壳,紧接着那痛苦又转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她的脑仁。
冷汗瞬间从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渗出来,一秒浸湿了身上的病号服。
幸得云想早有准备地咬紧了牙关,将痛苦的呻吟声死死压进腹中。
时间的相对论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痛苦的时间总是会被无限拉长。云想死死盯着墙上的钟,明明那秒针只不过是信步闲庭般的走过了十几格而已,但与她而言却像是在地狱挣扎煎熬了半日。
“第一次惩罚结束,请不要再执迷不悟,立刻改变主意!”脑中的机械音用一种趾高气昂的命令口吻道。
刚从疼痛中缓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云想听见这话,只感觉一股气从胸腔直冲上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