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沸反盈天、连禁卫都忍不住探头张望的时候,乾德皇帝却幽幽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勺冷水精准浇在滚油上,瞬间压下了满殿喧嚣:
“刘良佐、黄得功、高杰、袁继咸、何腾蛟,如今都在弘光政权治下听令了吧?”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缓缓扫过底下噤声的官员,语气里裹着刺骨的冷意:
“十月份,你们还在给他们发粮饷。
南方的事务,你们到底是怎么处置的?”
朱有建这话,堪比一枚砸进人群的湮灭弹。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朝堂,瞬间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怒气僵住,个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是啊,一边义正词严骂人家是“藩王造反”,要声讨问罪,一边却还给人家的军队发粮饷,连半分中断的意思都没有,这自相矛盾的事,怎么说都透着荒唐,任谁都没法找出理由辩解。
崇祯十七年十月,朝堂还在忙着清欠刘良佐、黄得功他们的粮饷,连陈年旧账都补上了;
到了乾德元年、二年,更是一分不少足额发放,生怕军中有怨言。
可如今倒好,闹出自家花钱养出一群敌人的荒唐事——
银子粮食喂了兵,兵却跟着弘光政权反过来跟北直隶叫板,官员们你瞅我、我瞅你,没一个人能说出话来,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透着尴尬。
兵部尚书张缙彦站在队列里,听得腿肚子直打软,额头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心里门儿清,这事儿谁也赖不掉——
五军都督府不用担责,勋爵们如今早成了朝堂上的摆设,手里没半分调兵实权;
各地军卫所名存实亡,九边重镇也早没了往日的威慑力。
现在的兵都是兵部一手募的,归兵部直接管理,连日常换防、粮饷发放都得内阁和兵部共同签字画押。
如今这些人反了,这监管不力、识人不清的责任,自然得内阁和兵部扛着,跟旁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倪元璐在文官列首,心里更是疼得慌,像被人剜了块肉。
太仓里存的数十万石粮食,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说严重点,这就是资敌;
还有那几十万两白银,从田赋里一点一点收上来,也全填了这个窟窿。
他一想到那些粮食能养活多少受灾百姓、那些银子能建多少育幼堂、修多少水利,就忍不住心口发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朝服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朱有建倒没怪罪谁,只是看着底下鸦雀无声的官员,指尖轻轻摩挲着龙椅扶手,心里暗自琢磨:
历史终究还是被拨正了,南明依旧出现了,不过是比原轨迹晚了两年,掌权的还是那批人。
只是如今没有清军入关的威胁,他也没打算派兵去南方平叛——
没了外敌压力的南明,接下来还会怎么演绎?
是内斗不休,还是抱团自保?
他盯着御案上标注着南北疆域的地图,眉头微蹙,还真有点看不明白这后续的走向。
朱有建很快定下了应对南明的策略: